其實今天,剛剛聽了很多講者的介紹,我自己也是念化工的,我自己也一直認為化學產業很重要,但是因為因緣際會,所以我投入化學安全的領域,而且從蠻早之前就一路做到現在,也將20年了。那又因為因緣際會,不小心又來協助環保署來做這個毒災應變的工作,一路走來到現在12、3年了!當然感觸非常的多,那有沒有成果?其實是有的。
﹝00:55﹞
所以各位可以看到,在過去幾年,我們出勤的件數是有逐漸在減少,我們最高紀錄曾經有一個月8件,一個月8件代表一個禮拜2件,各位可能會覺得這個沒有什麼大不了,但是一個事故短則2、3個小時,長可能是十幾個小時,這個8件裡面,只要有4件是在晚上,你就有4個晚上都不用睡覺了,你就可以想像這個壓力有多大。但是在這2年,我會慢慢發現一個重點就是說,雖然件數減少,但是我發現我有體認到一個潛在的問題。我慢慢覺得我們處理的事故有越來越危險的趨勢,那舉個例子,這是去年二月所發生的事故。這個事故是發生在北區,他是北部的應變隊去協助一個鋼瓶的洩漏,結果不小心在處理的時候,這個鋼瓶炮頭的門整個炸飛出來。這個就是我講的:「我們真正的潛在危害。」所以其實從件數來看,我們是在下降,這意味著廠商的意識、業者的意識其實是有提高的,大家有在努力,但是還是有事故,只不過這時候的事故通常已經代表業者已經沒有辦法處理,他舉雙手投降,他需要外援,但是國內的消防局其實對於化學災害而言幾乎沒有能力,這時候只能靠我們毒災應變隊。但是通常業者都束手無策,這些事故其實它有非常非常高的潛在的爆炸、火災還有外洩危險,這個就是我們所面臨的挑戰,那高雄氣爆就是我從事毒災應變到目前以來所面臨的最大挑戰。
﹝03:08﹞
那整個氣爆的事故,我們可以講一下它簡單的背景。要從李長榮公司是在大社,那它的運送的起始點是在高雄的華運倉儲公司,那各位很好奇大社為什麼會有石化工業區呢?它明明沒有靠海,當然所謂的原因就是因為這邊有個中油,但是很不幸的我們知道中油高雄廠已經快要關了。其實在關之前,它的產能就已經不足,所以李長榮公司他要擴廠,應該這麼講,整個大社工業區要擴廠,他必須要靠外援、他必須要靠進口,那你要石化品你要進口,他不能搭貨櫃,他必須要搭化學輪,搭化學輪之後,停靠專用的化學港,放在儲槽,之後要嘛就是用槽車,要嘛就是用管線,管線是最便宜的方法,所以大概在20年前,他們就規劃蓋了這一條管線,其實他管線所走的路線他也考量過,他是從華運這邊出來之後,他走後勁路接凱旋路,然後到三多路之後右轉,跨過澄清湖,所以這邊基本上就已經是郊外。那這邊當然是比較靠近現在的市區,但是在20年前大概各位可能不知道,這邊那時候還有中石化,這邊還有石化廠,所以嚴格來講,20年前這個地方並不算是市區,它算是市區的外圍。
﹝04:38﹞
這個事故平心而論,一開始發生的時候,我們所有接到的訊息是瓦斯外洩,那我到達現場,其實時間上已經有點晚了,在事故發生主要是集中在凱旋路和二聖路,那二聖路這邊有個輕軌的工地,它有個很大的開口,那個時候,這個輕軌的開口其實是主要的外洩,我們那時候認為,所以在這邊可以看到,在爆炸之前,其實這邊有大量的氣體外洩。那指揮站是在凱旋路靠這邊,所以基本上指揮站已經盡量避開了我們認為所謂的熱區,那我們應變隊監測點其實就在凱旋路的這個輕軌工地的對面,你可以看到這個是我們的應變車、這邊是消防車,這一個綠色的圍籬後面就是輕軌的工地,那在氣爆發生之前,我們有8個同仁在現場,在爆炸發生之前,我剛好趕在路上,我還沒有到現場,我們看一下,你可以看到沒有任何跡象,現在爬起來的這位是我們其中的一位同仁。沒有任何跡象之下,整個馬路翻天覆地,所有在凱旋路上面,還有包括未來到三多路、到一心路上面,所有的人員、車輛無一可以避免。
﹝06:19﹞
那爆炸的範圍是從二聖凱旋交叉路口一路往北,然後最接近武慶路這邊,這是傷亡最嚴重的地方,之後往南到一心路,整個路面大概炸開4.5公里左右,我們可以看到,詳細的損害我就不去探討,但是我們可以看到這是爆炸之後,我們的應變車的狀況,2台應變車車門已經剝離,整個車輛是被炸飛起來之後再摔下來的,我們的受傷同仁也是炸飛之後再摔下來。這個車當然很不幸,3台車通通都報廢,另外這台是指揮車,我們損失蠻多貴重的儀器,包括這台最貴重的Multiple的GC-MS(Gas Chromatography-Mass Spectrophotometer)、氣相層析質譜儀,我們是從水裡面把它撈起來,當然沒有辦法修理。
﹝07:14﹞
總共有32位人員,包含7位消防人員,受傷、重傷部分大概有50位,輕傷加一加大概有300多位,我們有5位同仁受傷,那另外還有一位環保局的稽查人員受傷,他的燒傷的面積其實比我們的同仁還要嚴重一些,有超過100輛的車子損壞,4.5公里道路損壞。
﹝07:40﹞
那到底是什麼造成這個爆炸?這個物質是丙烯,丙烯是一個非常非常基礎的石化原料,它的化學式是C3H6,可燃界線2~11.1%,所以基本上,它蠻接近丙烷,就是我們家裡常用的液化瓦斯LPG,它的容許溶度是500ppm,其實這代表它的毒性沒有很高,那有些人說它沒有什麼味道,在低濃度它是沒什麼味道,在高濃度的時候,其實它聞起來的味道是有點接近LPG的味道。它的沸點在-47.6°C,蒸氣壓大概在21°C大概在九大氣壓左右,所以一般來講,輸送的時候它是高壓液化石油輸送,那我們從整個操作紀錄等等我們預估,在氣爆之前大概漏了至少應該有20頓,20頓有多少?大概就是路上跑的一台槽車,在瞬間全部外洩。
﹝08:43﹞
那事情怎麼發生的?各位假如追蹤媒體,大概都已經知道,這是爆炸之後的照片,我們可以看到這邊有一個、側面有一個不明的涵洞,那你假如從這個涵洞裡面跑下去,你就可以清楚看到裡面有三條管線,最外面這一條管線它有一個破孔,這個破孔可以清楚看到,它有一個鐵面往外凹、往外開,這個破口大概是4公分乘7公分的破孔,另外2條管線毫髮無傷。所以這個事故基本上它的肇事物質它沒有太大的爭議,就是這條管線它發生了外洩。
﹝09:24﹞
那整個爆炸持續,後來這條管線是誰的呢?這條管線是李長榮的。那從他的紀錄我們知道,他在20:43的時候,他的輸送壓力有突然下降,我們在這裡可以看到,他壓力有異常的下降,壓力有異常的下降他本來是操作在40公斤的壓力左右,突然降到13公斤,他們有猶豫了一下,想了一下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狀況?通常在工廠發生異常,是一個常態,不是異常,他們有討論了一下,所以經過了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兩方決定暫時停止輸送我們把它筏關一下,然後他們做了他們認為所謂的保壓測試,結果他發現壓力還是在13公斤,所以他認為應該沒有事情,所以半個小時之後,李長榮要求繼續恢復輸送,因為他說他的燃料不夠,一直打一直打,一直到過了將近23:30的時候,華運的一個員工他準備要去上班,他家剛好在洩漏附近,他的太太告訴他她們有聞到瓦斯的味道,他突然想起來他們有一條管線走那裡,他趕回去發現有在輸送,馬上叫他們停止輸送,這已經是23:35了,但是這樣的資訊在爆炸之前,並沒有提供出來,他沒有跟任何人去講。那另外一方面,我們來看應變的部分,在20:43有壓力突降,20:46民眾就開始通報,凱旋路跟二聖路交叉口開始有冒煙了、有瓦斯味了,那消防人員抵達,他只能做灑水,坦白講這麼大的外洩,你幾乎沒有辦法做任何處理,你唯一方法就是疏散。那這個氣體慢慢擴散,開始外圍有一點點小爆炸,但是沒有人可以了解到底是什麼?因為沒有人了解在氣爆之前,沒有人了解原來底下有一個排洪的涵洞,沒有人了解、沒有人了解外洩氣體已經洩到那邊去了。那毒災應變隊其實在事故發生之後,一個小時被通報,花了半個小時趕到現場已經是22:30,時間上已經有點晚,但是很抱歉我們人數非常有限,我們高雄只有十六個,臺南有十六個,兩個還要分日班跟夜班去輪值,所以我們趕到時間其實蠻快的,但是通報時間已經延誤了一個小時,通報之後,我們趕到現場,我們做初步的資訊收集,我們有用了檢知管去檢測,我們有確認它是乙烯或是丙烯,它不是LPG,準備再用精密儀器去檢測之前,大爆炸就已經發生了。那其實我們在從這個事後的壓力圖,我們可以看到,即使在爆炸之後,我們發現他有個大的壓力下降,最後整個壓力都掉到0,坦白講你今天假如是業主,你應該知道你家的水管或是你家的瓦斯管已經空掉了,那你應該知道就是你家的管子漏了,不是別人家。
﹝12:47﹞
但是各位看到媒體。那整個氣爆發生之後,它產生了一個非常大的噴射火焰,一直到早上八點才燒完,為什麼會燒完?因為管子裡面已經空了,燒到剩下殘骸。那我們氣爆之後,我們盡量去找我們受傷的應變隊員,一直找到凌晨一點半才全部找到,然後送醫,這時候我就下令,我們所有同仁疏散,撤回、我們要撤到醫院去,我要一一去確認。那爆炸區域民眾也去疏散,大概有一些附近的民宅等等車輛都有被燒到。當我們到醫院確認所有人員狀況之後,我們在趕回到隊部,這時候環保局再趕快再催促我們可不可以再回去現場、再去測,到底是什麼物質發生爆炸?所以我們四點回到隊部之後,我們重新把我們備用的設備、還有備用的車輛,把裝備整理,再把備前人員全部都在調回來,重新再回到事故現場,那我們在上午6:50的時候,確認從水溝裡面殘留的氣體,我們測到是丙烯,我們幾乎可以確認外洩物質就是丙烯。氣爆之後我們損失了3台車,所以我們第一線的出勤車輛都已經陣亡,我們也陣亡、損失了相當多的設備,所以我們把備用的設備放在我們的卡車、我們原本載用大量物資的卡車,變成我們第一線出勤的車輛,我們隔天就持續恢復出勤,並沒有因為這個事故。那其實從氣爆之後,一路到整個八月份,其實我們有因為氣爆,衍生出來的相關、持續出勤了至少有十次以上。為什麼需要這些出勤?各位可以看到氣爆之後,很多馬路被炸開之後,他的管線就裸露出來,像這是一條天然氣管線,這個天然氣管線很不幸的,你假如有輕微洩漏,其實一般不會有人發現,結果很幸運的,之後又開始下大雨,氣爆的馬路變成小河,然後這個管線有洩漏,所以小河上面你就可以看到有冒泡,民眾看到冒泡,又開始打電話,又再通報,我們又在出勤。所以因為這樣氣爆所以衍生的出勤,單單在八月份就將近有十件了。
﹝15:22﹞
事後檢察官也去調查等等,我們有看到李長榮化工從作業員、廠長到董事長,通通都因為公共危險罪被告,暫時被交保。
﹝15:39﹞
那我們看一下我們受傷的同仁。這位同仁,其實他除了臉部的燒傷跟手部的燒傷意外,他最嚴重的部分其實是在腿的動脈,一開始送醫之後,到了中午十二點,醫生拿X光片跟我講,他的腿動脈好像斷掉了,我說那斷掉會怎麼樣?他說可能需要截肢,我聽了,心都涼了一半,沒有辦法我說有沒有辦法?他們家長也在,坦白講,他媽媽嚇的說不出話來,怎麼辦?我們只好賭賭看,所以最後去開刀,腿動脈去開刀,後來發現他動脈只是扭曲,還好沒有真的斷。這是他復原的狀況,他的腿你可以看到還是有,因為沒有辦法運動,而肌肉萎縮。
﹝16:40﹞
這位同仁,他是我們燒傷面積最多的,你可以看到這是在成大的加護病房,為什麼會送到成大?因為一開始送到高雄的阮綜合,他沒有很好的處理燒傷的能力,他只把他丟在一般病房,我們隔天馬上透過所有能找到的幫助,把他轉送到成大,臺南的成大,他有非常好的燒燙傷加護病房,你可以看到他身上包的跟手,那他的背後烙印了下來,EPA三個字,這三個字是我們的衣服,有兩件,最外面一件是抗傷禍的,裡面那件是POLO衫,POLO衫他是鋸齒的,它上面有印EPA三個字,這三個字剛好烙印在他身上,還好,我現在是燒燙傷專家,這個算還好,為什麼?因為他沒有植皮,不需要植皮就還好。他需要植皮的地方在哪裡呢?在他的手,他的手部的植皮,到現在還只能穿壓力衣,你可以看到穿壓力衣的地方大概都是有植皮過的。所以你要判別燒傷的嚴重度,只要問他有沒有植皮?有植皮我就可以跟你講非常的嚴重,他需要很長的復原時間。
﹝18:01﹞
這位同仁在加護病房的時候,我們所拍的,我們那時候都嚇昏了,但是好在臉部的燒傷都是只有一級灼傷,他現在復原的非常好,但是他的手,這邊還是有穿壓力衣的,就是這位同仁現在已經回來上班,那你可以看到唯一只剩下這個手。
﹝18:30﹞
我們這位同仁是最幸運的,他就是剛剛在爆炸影片裡面爬起來的那一位,他只有手輕微的、輕微的一級灼傷,現在已經完全復原了,他事故之後,大概三個禮拜就回來上班。
﹝18:45﹞
最後這位同仁,我蠻佩服他的,爆炸之後,他體重比較重一點,他摔起來、摔下來雙腿骨折,他動不了,動不了怎麼辦呢?他還有心情拿他的手機請旁人幫他拍下來,所以這是旁邊的人幫他拍下來。但是,他後面的復健非常的漫長,雙腿骨折、雙手灼傷植皮,你可以看到這個手都是植皮,然後你看到這個腳的部分就是植皮所割的位置,一條一條再貼到植皮的上面,植皮你只能植自己的皮,他到現在還沒有辦法下床,我預估他的復原期大概要一年以上。
﹝19:36﹞
另外我也蠻佩服我們同仁就是說,在氣爆之後,這是我們的同仁,你看到旁邊的人都走光了,她還留在那裡,她是我們高雄隊的隊長,她是個女孩子,她沒有退卻,她站在那裡幹什麼?當我們那邊有一位受傷同仁爬起來之後,她馬上過去、把他拉過去,上了救護車,直接送過去。這是我們同仁不屈不撓,我們不會因為這個挫折,我們就說我們就不要做這個工作。
﹝20:11﹞
我們剛剛有講過化學產業很重要,化學產業的危害也很大。所以你要克服這些危害,很不幸的就要有人來做這工作,那做這個工作會沒有危險嗎?當然有危險,不可能沒有危險。所以我們也強化了很多我們人員的安全防護,所以我們的衣服,因為找人,我們花了很多時間,所以我們改進了我們的帽子,把我們的安全帽改成亮綠色,然後我們原來的口罩沒有變,增加了眼罩,那這個就是我們標準的應變隊的制服。但是我們受傷同仁裡面,有一個腳還是有受傷,我就很好奇為什麼腳還會被燒傷?原來爆炸起來,鞋子飛走了,所以我說這個不能穿短筒的鞋子,所以我們馬上改進,我們去買半筒的這個安全鞋,即使人被炸飛,鞋子也不會飛走。所以每一點、每一個事情,通通都要從這個微小的地方去改進,我們不能因為這個氣爆,我們就決定什麼都不做,相反的,我們要從這個氣爆裡面去學習任何可能的經驗、改進,讓我們未來參與毒災應變的人,可以減少任何的傷亡。
﹝21:32﹞
那這個事故也可以看到這個災害的發生,其實是從由小到大,那你的安全管理也要從最高領導者往下推到最下面每一層,這是非常重要,所以我們不是只在講這個產業很重要,我們也要花時間、花力氣去教育我們所有參與這個產業的人,那當然現在所有受傷者的傷口差不多都復原了,我們的心大概也回復平靜,我們也同時教育我們的同仁,現場是有危害,所以你必須要去判斷這個危害。但是今天既然我們在講化學與環境,我們也希望未來投注這個化學產業的人,他除了知道要怎麼賺錢之外,他也要去想想怎麼樣去降低這個危害,所以他必須要投入等量的安全技術開發,同時也要更深刻去自省,當然我知道現在很多產業都會抱怨,民眾都會去抗爭等等,但是他要去想想為什麼他會被民眾抗爭?他可以帶給民眾什麼樣好處,除了這些火災、爆炸外洩之外,所以假如我們投入這個產業的人都能夠自省,那我相信民眾會張開雙手歡迎他們,謝謝大家。
﹝23:16﹞
我們這裡有一個問題想要再請教您、相信也有很多的觀眾都想要請教一下您自己個人在這次氣爆事件當中,印象最深刻的經歷是什麼?
其實,有一句話,台灣最美的事情、就是人,那在氣爆之後,坦白說,我們感受到很多的溫暖,比如說,我們特別要感謝台灣杜邦公司,工安的鄭經理,在氣爆之後,當天早上就打給我,然後,他沒有說太多,他就直接搭高鐵從台北下來,陪著我,然後在高醫,看著我們同仁,怎麼去處理那些傷勢,一直陪到那天晚上。他一直問我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我說現在都還好,那最後我想到我同仁燒傷很厲害,但是我們不是消防隊,我們沒有消防衣,他就一口答應,回去之後,杜邦公司捐了十套消防衣給我們。那我也非常感謝,就是說,因為一開始氣爆之後,我們同仁的醫藥費等等,讓我們不知所措,所以後來【國立高雄第一科技大學】校長率先發起募款,有非常非常多的,各地、我們學校校內、校外的善心人士,募了相當多的款項,來協助我們同仁。所以,我相信,不論這個事情的責任怎樣,但是,我還是看到台灣的未來,我們台灣的未來其實就在我們善良的人心,我想,我們只要多秉持,我們台灣還是有希望,那我也非常感謝所有有協助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