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者介紹

劉益昌教授目前為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合聘至國立暨南國際大學東南亞學系人類學組、成功大學歷史系擔任教授,並在政治大學、台北藝術大學等校擔任兼任教授,講授「考古學概論」、「台灣考古學」、「考古學田野方法與實習」、「考古學與文化資產」、「聚落考古學」等課程,並指導學生撰寫博碩士論文。
劉教授多年研究著述豐富,主要的興趣在於透過考古遺址的調查、發掘與研究,進行台灣史前文化層序的建立與檢討,理解台灣史前時代人類對於自然環境的互動與適應,探索史前時代人類移動的動力,同時究明史前時代文化與原住民族之間的關聯,延長台灣歷史的時間與空間。同時參與政府之各項審議及委員職務,主要包括文化部及地方政府之遺址、古物、文化景觀等文化資產審議委員,文化部世界遺產推動委員會委員,環保署環評委員,內政部國家公園計畫委員會委員等職務,協助推動文化資產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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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介紹

曾文溪是臺南最重要的溪流,貫穿全境,蘊含古今人類歷史留下豐富人類活動的考古遺址,如何探索一條溪流和人類歷史文化發展的長遠關係,理解環境變遷與人類的深遠關係,也學習與河川共生共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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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稿

我要跟大家講的,是曾文溪的故事,那為什麼是曾文溪,大家知道我們今天在臺南,對不對,當然講曾文溪啊,你問我說,劉老師你為什麼不講鹽水溪,才一點點,那麼小條講它幹什麼,那你為什麼不講中型的急水溪,它太快 都流入海裡了,沒辦法說,你為什麼不講八掌溪,八掌溪一半在嘉義,為什麼不講二層行溪,二層行溪一半在高雄,所以講沒有意思,只有曾文溪很奇怪的一條河流,大部分從臺南,而且呢非常有趣的一個河流,所以我自己呢,因為長年在臺南做研究,我想給大家一個想像的開頭,我來唸一段話,曾文溪發源於中央山脈,從阿里山區經過西部麓山帶,傾潟而下,帶來大量的沖積物,堆積散布在當時的海岸,你要記得喔,「當時」的海岸,不是現在的海岸喔,當時的海岸,現在的海岸,曾文溪已經沒什麼力了,因為有曾文水庫,所以沒什麼力,堆積在當時的海岸,而且一直加積,直到形成廣大的臺南平原,考古遺址就是聚落嘛,它就隨著臺南平原的增長怎樣,考古遺址一直順著臺南平原,越長越大,考古遺址就越來越出去,所以我今天不跟大家講考古遺址,跟大家講曾文溪,不但形成主要的沖積平原,更有趣的是,它和成功大學東邊的那條,後甲里斷層怎樣,隆起的臺南台地一起怎樣,把台江內海造成。
你們想說劉老師你胡說,台江內海在它的外面,我不是告訴你們嗎?大家要想一想啊,你知道地形學者或者是,成大地球科學系的教授鍾廣吉,寫在臺南市誌,你們都沒看好像只有我看的樣子,鍾廣吉在臺南市誌寫說,荷蘭人跟鄭成功來的時候,台江就已經接近死亡了,所以替臺南人開脫,不是因為臺南人造成它死亡,但是另外一個大學者,曹永和教授說,因為漢人來開墾,所以加速它的死亡,我們對土地利用的態度總是這樣,這都不是我講的喔,都是我的前輩學者說的,所以曾文溪這個,臺南這塊大地的母河,不但形成了主要的沖積平原,和後甲里斷層形成了臺南台地,共同構成台江內灣,這台江內灣就是什麼?就是下午臧振華教授要談的,南科園區,我一再地說,南科園區就是古老的台江內灣,然後一路這樣內灣,一直往西邊一直往西邊推,推到最後我們看到的,我剛剛放給大家看,我做的台江內海是怎樣,最後死亡前的狀態,所以漢人見證了,台江內海的死亡,然後另外它也和嘉義附近的北港高區,這個地質學的名詞,在嘉義附近地下有一個,隆起來的部分,共同構成了大的倒風內海,我為什麼說它大倒風內海呢?兩大內海的中間,就是這條曾文溪叫大尾鱸鰻,為什麼叫大尾鱸鰻大家知道嗎?臺灣原住民幾乎所有的傳說,鬧水災都是因為,河裡面有一條鱸鰻,很大所以橫躺在那裡,所以讓河水漲起來,然後怎樣,就完蛋了,就淹水了,你們仔細看,臺灣原住民很有趣的傳說故事,然後是誰讓這個大尾鱸鰻跑掉呢?有一條山豬去把尾巴咬斷了,所以就沒事了。
非常之有意思,更有趣的是,東麓的阿美族,拿著鱸鰻把這個海岸山脈切穿,所以秀姑巒溪就從海岸山脈出去,所以我說這個大尾鱸鰻,不是電影演的大尾鱸鰻,是真正河裡面的,大條的這個,淡水的鱸鰻,所以是非常之有意思的,一個形容詞,好,我們再來看一看,這樣就給了你一個想像的開頭,對不對,你想說劉老師,這大尾鱸鰻是搞什麼花樣,大尾鱸鰻在幹什麼,那剛剛不是講了嗎?它這樣出來這樣走,你看那個曾文溪多有趣啊,你們看這張圖曾文溪多有趣啊,你們自己可以回去google,現在曾文溪很奇怪,為什麼在不該轉彎的地方轉彎,所以我就給了它一些虛線,然後叫它回到原來的位置上面,這裡虛,它原來在蘇厝這裡,沒有轉彎是從將軍這裡出海的,是從將軍出海,不是在現在的國聖港附近出海,是在將軍出海的,這個事情是幾千年前的事情,我告訴你,沒有多少才一、兩百年,一、兩百年,就這麼短時間的故事,所以我說給大家一個有趣的開頭,所以呢我本來今天早上,想要把這段罵人的話又取消,可是想一想又覺得說,還是應該留,人本來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嘛,你看曾文溪這樣走的時候,人就是順著曾文溪造的土地,去生活,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嘛,這才是所謂的環境倫理嘛。
好我們就不談這個,你看這張圖,對不對,一六三六年,大家好好地念這張圖,有趣得不得了,我非常喜歡這張圖,因為研究這張圖的人也很多,我自己也研究它一點點,然後看它怎麼樣測量,大家都不要爭議,臺灣古老的地圖全部是橫躺的,沒有人站著,所以我要替我的學長杜正勝,說幾句話,他沒有弄錯,他只是回到歷史的比較源頭,就這樣而已,我們再看,清朝的地圖也是橫過來掛啊,所以大家都一樣你看,曾文溪在哪裡?臺南府城在哪裡?鹽水溪在哪裡?就非常有意思對不對,你看了地圖以後你就知道,喔,原來這條溪流跟人的關係,這麼這麼地密切,好,那我們再看看,剛剛的那張圖,放清楚放大一點給大家看,因為為什麼,這裡面的土壤跟泥巴,都是曾文溪帶來的,黑的是人住的,黃的是老天爺住的,黑的是人住的,那個標竿的最底層,標竿是兩公尺,所以這個大概是三公尺多的地層,最底層是一千四百年左右,最上層是臺糖的甘蔗田,我也挖到臺糖的甘蔗田,耕耘機軋過那紋路清清楚楚,因為現在翻土,耕耘機軋三、四十公分,一尺,翻土十、十五公分,聽得懂嗎?那個耕耘機三十公分深,然後人耕田只有十到十五公分,所以呢,以前明治製糖株式會社的,底部全部看得見,然後你看看,中間這裡有一條垮下去的地方,有沒有看到?垮下去的地方,這裡原來是一口水井啊。
這張圖,我可以跟你講一個上午,因為為什麼,故事太多了,麻豆人怎麼樣在這裡,麻豆人的祖先,麻豆社的祖先,怎麼在這裡生活,怎麼在這裡跟土地,發生很奇特的關係,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高台式建築,本來是平的,後來變成高台式的建築,什麼時候怕淹水,連續淹三次以後就會怕,淹一次不怕死,覺得以後不會再來,淹第二次,這次又被它淹到,再來第三次,怕得要死以後再來就糟了。
所以他就開始想辦法,做高台的建築,所以這非常有趣啊,考古家有時候不是在幹什麼,考古家是在解釋,長時間動態的關聯,所以你就看,這張圖就更有趣了有沒有看到,曾文溪的兩個影子,曾文溪的兩個影子有沒有看到,一個影子是現在的,一個是過去,好了,就是因為過去的這個,跟臺南台地聯合起來,南科遺址群,就是你把這個部分,後來沖積的把它拿掉,這個就是一個內灣,我相信外面有,一定有沙扇,這不是台江內海是什麼?所以南科園區根本就是台江內海,所以會不會淹水?會,所以台積電要不要小心要,除了地震以外,這個是歷史事實告訴你啊,你要不要注意?要嘛,台積電要不要請考古家當顧問,要,對不對?最簡單的一個道理嘛,你都不懂的時候你怎麼辦,所以呢考古學家,就把地質學的研究結果,和考古學的研究結果,將西南海岸在,倒風台江內海平原區域的,變遷過程,配合人類的文化發展,把它變成四大階段,叫做海灣形成的階段,是五、六千年以來,然後到四千多年前的,海灣擴張階段的牛稠子文化時期,然後到內海出現的時期,大湖文化的時期,那內海像得不得了了,然後到最後,內海穩定的時期,有長時間大湖文化的後段以後,台江內海是一個長期,跟倒風內海相當長期地穩定,我曾經問我的好朋友陳文山我問他為什麼,陳文山想了半天就跟我說,新營盲斷層啦,什麼叫盲斷層就是,看不見的斷層叫盲斷層,所以我們的心,有時候會跟新營盲斷層一樣,看不見嘛,所以這是有趣的。
也許真是我挖到新營盲斷層,所以蒼海桑田的土地記憶啊,對不對,然後再給它看,人腦袋瓜裡面記憶的時間尺度,跟土地顯示的時間尺度,差太遠了吧,我只把它切開來,然後一層一層地讀給大家聽,所以考古學家是幹什麼的?考古學家就是做什麼,把過去人生活地層翻開來,把故事講給大家聽的人,考古學家透過解讀土地的記載,喚醒人群的記憶,你不用記,老天爺把它記在土地裡面,老天爺派一個上帝的使者,叫做考古家,來幫你把它攤開來,一頁一頁地翻開來告訴大家,過去發生什麼事情,該躲水的時候躲水,該被沖積的時候該被沖積,該回家的時候回家,對不對,回家是什麼時候,所以西拉雅圖才會唉唉唧唧(客家話),去嚎海,這就是原因,因為淹水淹怕了,所以嚎海,所以我在跟大家講,唸給大家聽,沒有深厚的文化作為自信的基礎,你不可能,面對自己居住跟存在的土地,所以生態倫理學者講的,環境倫理的前提是在,對鄉土的認同感,所以我們要在我們的鄉土裡面,重新拾回我們對鄉土的生命,那對臺灣這塊土地的居民來講,最重要的是什麼,因為只有了解自己的土地,和生長在這塊土地的文化,加上孕育文化的時間,所組成的歷史,才有可能建立文化的主體性,就是我們自己的文化是什麼,相信大家跟我一樣可以理解,長遠的歷史文化做為背景,才有自己的環境倫理,要不然是沒有的,住新加坡不會想到臺灣是什麼,你知道我在罵誰,所以才能體會跟土地相處的道理,考古學可以告訴我們,這個長遠的歷史,跟互動的過程,對不對。
所以考古家依賴的是什麼,考古遺址,對不對,你看,這個是港口,它今天告訴你這樣是不是,謝謝大家。
主持人(董又慈):那你覺得曾文溪它這樣子,有時候氾濫,有時候又這麼正常,它到底是什麼性格的溪流?
劉益昌:我想想看,我在臺南做調查的時候,臺南鄉下的老人家跟我說,曾文溪那尾盲眼蛇,你們聽得懂嗎,那盲眼蛇,就是曾文溪是一條,不帶眼睛的蛇一樣,隨便走擺來擺去,那叫盲眼蛇,它的個性非常地特別,是嗎?不是嘛,臺灣像曾文溪這樣的河流很多,我剛剛舉的例子,濁水溪也這樣,蘭陽溪也這樣,比較乖的我們覺得比較乖的,臺北的淡水河,有時候也這樣,
主持人:那這樣是為什麼會造成,臺灣的河流都這麼盲、不乖?
劉益昌:它教訓我們人們,要好好地善待它,不要像水利署寫的,中央管河川,地方管河川,河川告訴你,我自己管自己,請你不要干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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