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隱形殺手：環境荷爾蒙-吳東傑

綠色陣線協會的吳東傑執行長，畢業於國立台灣大學農業推廣學系，曾任職北投農會、中時晚報記者，長年從事環境運動。 主要關注海洋環境與政策、有機農業、社區營造、有害事業廢棄物(台塑汞污泥案、台鹼安順廠戴奧辛污染案)等議題，著有《台灣有機農業》，譯有《失竊的未來》(Our Stolen Future)一書。

1948年瑞士化學家穆勒(Paul Hermann Mueller)合成有機殺蟲劑DDT，這種化學製劑在控制戰後疫病、殺死有害昆蟲方面展現出極佳的功效，廣泛用於農業、畜牧業、林業及優生保健，穆勒也因此獲得該年度的諾貝爾生理醫學獎。

其後不過10幾年，1960年代，科學家驚訝地發現這類殺蟲劑會破壞生態，具有類似生物體內荷爾蒙之功能，改變生物體內免疫、神經與內分泌系統之正常運作，又稱為環境荷爾蒙(Environmental hormone；Endocrine Disrupting Chemicals)。

其實談世界未來，我想從我參與的台塑汞污泥的事件來談，生命的隱形殺手，從台塑汞污泥到環境荷爾蒙。 今天大家談了很多化學物質、談了很多化學所造成的傷害，而這個故事也是真實發生的故事。1998年，來自於台灣的台塑汞污泥，他將這個汞污泥從高雄港、也就是從高雄把它丟在柬埔寨一個廢棄的軍營，結果這個廢棄的軍營，引起了柬埔寨人的大量恐慌，因為他們認為這些汞污泥是輻射物質，他們認為這些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傷害，引起了很大的逃亡，當然也引起很大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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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他是一個非常純樸的人，基本上他們沒有這種能力來處理這些廢棄物，國際上有一個《巴塞爾公約》，我等一下會花一些時間來談《巴塞爾公約》。 《巴塞爾公約》說，你要將這些廢棄物不管你要丟在哪裡， 一定要、當地要有能力來處理，事實上，柬埔寨他們是沒有能力來處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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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就是當時候丟的狀況，我們可以看到整個台塑汞污泥它不是包裝的、不是固化的，幾乎是一個粉碎的狀態。柬埔寨也非常重視這件事情，他們那時候的第一副總理也到現場關切。其實有一些防護衣，像柬埔寨的這些防護衣，它們不是當地所提供的，仍然要由國外來進口的。這是他們在做裝桶，還有準備清除的動作。 這個事件事實上引起了很多的討論，其實台灣的形象遭到很大的、不好的影響，甚至有媒體說台灣的形象是被台塑汞污泥倒光的，但是重點是在哪裡？ 重點就在這些有害事業廢棄物。 台灣整個工業化的過程，我們每年產生很多有害廢棄物到底到哪裡？每年預估差不多有百萬噸的有害事業廢棄物，包括高雄、雲林的駱駝山等等，都是在中南部這些地方，有很多地方都有一些汞污泥，甚至更嚴重的，我們等下會談台南安順廠的戴奧辛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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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這裡，我們要談今天的主題，什麼叫環境荷爾蒙？事實上環境荷爾蒙的這些物質有很多就是所謂的，新穎的化學物質。環境荷爾蒙這個名詞，它基本上是來自於日文，英文比較正式的學名叫「內分泌干擾物」，因為認為說這些化學物質雖然是來自於體外的，但是本身會扮演體內荷爾蒙的物質，會影響一些我們的生殖等等，最重要的是會導致生殖系統的混亂。 荷爾蒙為什麼會重要？因為它帶了很多生物發展關鍵的一些訊息，特別是在發展中的嬰幼兒，甚至於說如果婦女在懷孕的時候，如果這些環境荷爾蒙的物質很少量，但是剛好在懷孕的階段可能會造成一些致命性的影響，會影響一些生命機制，甚至於智力、還有行為異常等等，甚至還影響性別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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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家所熟悉的環境荷爾蒙的物質，其實最主要的是DDT，我們等下會談到DDT的過程。另外可能會影響不孕症，包括雄性精蟲數的減少、雌性化。 1962年的時候，瑞秋‧卡森女士她寫了一本《寂靜的春天》，我想這本書影響了整個的環境的運動，是非常重要的一本書。這本書它是在1962年完成，很可惜的是卡森女士在1964年就去世了。 這本書所提到的是「一個DDT的問題」，在這本書的出現之後，引起很多人討論，到底DDT是好還是壞？後來美國就於1973年開始，禁止使用DDT，不只禁止，也禁止生產跟運輸。當然DDT都是這麼危害嗎？當然DDT對瘧疾的控制我想這也是很大的成就，但是它的負面作用事實上還影響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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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就是北極熊DDT的殘留物，我們剛才有說過，1973年就開始禁止使用DDT了，但是為什麼到現在，2000年甚至到2010年，在北極熊的身上都可以發現DDT？這個就是環境荷爾蒙物質它很重要，它透過生物鏈的傳遞、跟殘留還有累積到生物體內。另外就是台灣的米糠油事件、還有台鹼安順廠、日本的水俁病、包括越南橙劑，甚至於台灣曾在1999年，發生過比利時奶粉的戴奧辛污染。 這個是1978年台灣米糠油事件多氯聯苯，我想這個是大家比較熟悉的。 環境荷爾蒙的物質有哪些呢？包括有農藥、清潔劑、藥物、塑膠原料跟有機的氯化物這些做的，特別重要的就是「戴奧辛」，戴奧辛號稱所謂的世紀之毒。 [06:35]
環境荷爾蒙會出現在哪裡？其實我們穿的衣服也有可能會出現。這個是綠色和平曾經2014年的時候，公布了很多知名的服飾品牌裡，衣服都含有這些環境荷爾蒙，包括有機錫(Organotins)、包括全氟化合物(PFCS)等等。 為什麼這些品牌會使用這種東西？因為當運動員或當你在運動的時候其實你會流汗，它是為了要排汗，用了這些物質把它隔離掉了，讓你覺得說你的身體不會覺得黏答答的，其實這些是不好的，甚至於說我們在一些港口，也會發現有機錫的化合物，因為這些有機錫的化合物會塗在船的外殼，減少一些生物附著在船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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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荷爾蒙物質，事實上它最可怕的就是會隨著整個生物體，或隨著整個物質條件，一直在旅行。比如說這個煙囪它燒完的物質，不完全燒完的時候，它就會落成一個灰塵等等，經過垃圾倒出來，到一個垃圾場，然後被鳥吃的掉，甚至於到最後會變成一隻北極熊，吃到的一些環境荷爾蒙的物質。 環境荷爾蒙物質，最近台灣比較關心的就是PVC，因為我們使用了很多PVC， PVC它從搖籃到墳墓，都與毒性物質有關，最重要的就是它燃燒完之後如果它燃燒不完全，就有可能產生世紀之毒的戴奧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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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環境荷爾蒙物質，我想一個概念跟各位分享，叫持久性的有機污染物，為什麼叫持久性的有機污染物？最重要的就是這些環境荷爾蒙物質，如果不幸的進入到生物體內，它不容易排出來，一直累積在我們的生物體內。 對整個環境荷爾蒙，科學家有一些呼籲，最重要的是環境荷爾蒙物質在整個污染的源流，如何做流佈調查，知道說到底它從哪裡來？最後到哪裡去了？另外一個就是食物鏈的分析，另外一個就是人體環境荷爾蒙背景值調查。 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情？特別是對女性來說，比如說我們常常在說鼓勵女性朋友，生完小孩之後給他餵母乳，但是如果說婦女朋友，她本身的環境荷爾蒙物質過多、或是過高的話，甚至不幸有戴奧辛的話，她有可能，這些物質就會進到小朋友身體裡面了，就會影響他的發育。所以說人體環境荷爾蒙背景的調查是非常重要的，這些病的調查最重要一個就是母乳的檢測，另外一個就是頭髮，那另外一個就是環境荷爾蒙的生物、生態的健康風險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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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奧辛對人體的影響，剛剛有說過，戴奧辛是所謂的世紀之毒，它對人體的影響其實一個對大家所擔心的，當然就是它的治癌性，另外有可能導致畸形的胎兒，還有包括神經系統、免疫系統、肝臟、生殖系統、皮膚等等，都會造成一些影響，戴奧辛的暴露有可能導致女性子宮內膜異位症發生的頻率、機會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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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荷爾蒙的物質有哪些特性？剛剛有說過，其實它是透過食物鏈來傳遞的。根據學者專家的研究，我們人體戴奧辛的含量其實80、90%都是透食物、都是透過我們嘴巴吃進來的。 另外就是它不可分解性、還有生物累積及生物放大，另外更重要的就是它的低劑量就會影響。舉一個例子來說，戴奧辛，它只要一個ppb(十億分之一)，而不是一個ppm(百萬分之一)，一個ppb就有可能導致對嬰兒的影響，特別是在剛好懷孕的時機點。婦女懷孕的時候小baby是在一個性別要明確的時候，就有可能導致生殖器、性別的混亂。 另外就是它的緩效性，不是說你今天吃了一些戴奧辛，就會導致癌症、死亡，對不起不會，它可能長期累積20年、30年，甚至有可能是累積到下一代才會發生。基本上它不是一個基因遺傳，但是會透過食物鏈來傳遞。 一個更重要的，它是污染無國界，比如我們剛剛所提到的，1999年比利時的戴奧辛污染的這些奶粉，它是透過貿易就進到台灣，賣到台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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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圖片是告訴我們說整個環境荷爾蒙物質的生物放大量，比如說在浮游生物裡面，它們可能是只有250倍、500倍，但是到最後變成一些比較高等生物，它有可能就會變成2,500萬倍了。你看它透過整個食物鏈的傳遞，如果它在往上進到最高級人類消費者的體內，整個環境荷爾蒙物質量就會越來越多了。 全世界關心環境荷爾蒙，或是說對於說持久性有機污染物的一些國際組織，其實也是非常多的。最重要的就是隸屬於聯合國的《斯德哥爾摩公約》，另外一個是比較屬於NGO性質的，但是它也是在隸屬聯合國之下，一個全球環境基金。WWF我想這個團體的，大家也都是有一點認識，對於這些環境荷爾蒙物質跟有機污染物的處理都關注的非常多，另外一個就是世界銀行的北極監督計畫，還有剛才所提到的《巴塞爾公約》，《巴塞爾公約》它是在防止這些有害物質的運輸跟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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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台灣的例子，剛才所提到的台塑汞污泥、多氯聯苯的污染事件以外，一個目前對台灣來說、影響污染非常重要的地點，就是台鹼安順廠，其實它就在台南。這個廠、這個化工廠從日本時代就開始有了，後來差不多1982年的時候，因為經商的因素關廠，跟中石化合併，但是關廠並沒有說污染就有所處理，對不起是沒有的，所以台鹼安順廠污染是非常大的。 我們可以看到就是說，這些污染物質發生之後，台灣內部本身怎麼來面對這些問題？除了環保署的一些有害物質處理措施之外，一個比較好的消息是最近，10月的時候，台大醫院宣布成立全台灣第一個環境醫學中心，我想台大會成立環境醫學中心也是有可能是因為高雄氣爆的關係，包括他們體認到說台灣的環境公害越來越多，所以說認為，台灣應該要累積一些臨床上的經驗。他們預計2015年2月能夠開始推出諮詢跟門診，目前是在一個籌劃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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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荷爾蒙有2個觀念我很想跟大家分享的，一個是環境法醫學跟化學指紋，環境法醫學最重要是說，在整個、推動整個污染事件的製造跟發生的事件、原因、污染程度，以及對周遭整個人類跟生態的影響，它到底有哪些？希望說有一個綜合上、專業上的判斷，它這個就是環境法醫學的背景，也是所謂化學指紋的鑑定。 比如說剛才大家所關心的，到底高雄的氣爆到底是丙烯還是什麼？但是如果說我們早先就有這樣化學指紋Data的時候，一發生的時候就很容易來比對。基本上環境法醫學它是一個綜合性的，包括毒理、包括水文等等，所以需要很大量的資料跟專業背景共同來組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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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環境荷爾蒙，我想大家會問的問題，就是說如何避免環境荷爾蒙的暴露？最重要的是說你要了解你周遭的環境是否有一些工廠、河川的污染，再來說你吃的東西也可能要多了解，居家環境盡量避免化學物質的污染。 然後你可能要選擇比較好的清潔物品，包括你的肥皂或是洗髮精，特別是懷孕的婦女跟發育中的小朋友要盡量避免，甚至說美國特別要針對懷孕的婦女，有一個飲食指南說，你吃什麼會比較好，避免你自己受到污染，也避免你的小朋友受到環境荷爾蒙物質暴露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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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各位分享的環境荷爾蒙相關的知識，我想環境荷爾蒙它是存在每一個人生活中、生活旁邊的，唯有每一個人非常小心的話，才有可能避免環境荷爾蒙對你的影響，甚至說讓你處在一個比較沒有焦慮，跟沒有疑慮的環境荷爾蒙時代。 如果你問我說，要完全避免它的暴露的話，我認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能透過對它的了解，減少對它的暴露跟減少對你自己的疑慮跟危害，謝謝各位。